“理世姐姐？”

柯南停下寫作業的手， 擡頭看向月城理世。

“你的書已經二十分鐘沒有翻頁了，有什麽煩惱嗎？”

月城理世緩慢的找回神思，她看見病房旁邊的小桌子上正攤開著男孩一年級的書本，旁邊鵝黃色的臺燈亮起， 點亮桌前窗外的夜色。

“沒事， ”月城理世索性合上書， 整個人靠倒在立起的枕頭上， “只是有時候胡思亂想罷了。倒是柯南君， 作業寫完了嗎？”

“還差一點點。”

月城理世學霸模樣的正經起來：“那快寫。”

“知道了，很快了。”柯南聽話地轉過身繼續伏案，但很快又扭頭補充道，“理世姐姐有什麽事就叫我。”

月城理世比了個ok，應了下來。

病房重歸安靜， 月城理世看了眼鐘表， 已經是晚上九點一刻了，屬於禁止探病的時間段，柯南留在這裏只因為他強烈要求留下來照顧月城理世。

毛利蘭拗不過他， 再加上柯南也的確靠譜，就把他留在了這裏，權當個跑腿的。

“柯南君和理世的感情可真好啊。”毛利蘭當時是這樣感嘆的。倒是灰原臨走前半隱晦的說， “你最好真的清楚你的理由”——帶著一股子說教的味道，又像預言或警告。

月城理世心想，她的理由當然是為了活下去。

活下去，賺很多錢，過很好的生活。現在又多加了一個活下去的目的， 她要調查出母親慘死的真相。

總而言之， 這些未來裏是沒有關於工藤新一的， 也沒有關於他所帶來的、和這段日子相似的生活。

可——

月城理世回想起今天白天和柯南的合作。那一刻她忘記了自己是夏布利，忘記自己剛殺了皮斯科，她只覺得自己是月城理世，那個和工藤新一配合默契，讓工藤新一動心的女高中生。

這感覺不太妙。

她的世界和工藤新一的世界完全不同，他們是兩個獨立的球體，月城理世起初只是為了活下去想要稍微靠近一些，輕輕碰一下，但現在局面卻不再受她掌控。

原本是她主動出擊，但現在似……她先一步被攻陷了。

更糟糕的是，她竟然一時之間難以判斷，是工藤新一把她拉了出去，還是……

還是，她主動握上了工藤新一的手。

柯南覺得月城理世不太對勁。

這感覺上午還沒有，下午大家都在時也沒什麽，但等到晚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就發現月城理世要麽看書發呆，要麽看天花板發呆，說話的語氣看似沒什麽變化，但語速慢了點，而且笑容也淡淡的。

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整個人“束”了起來。

和那個五條悟在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

……

一定是他的錯覺吧錯覺！

柯南把書包收拾好，又洗漱完，把病床旁邊的陪床鋪好，正逢護士來催促關燈，他就連著病房的燈一起關了。

房間一下子進入黑暗，柯南鉆進被窩，和月城理世互道了晚安。

今晚月光很亮，透過窗子打在月城理世的床鋪上，柯南在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對方的側顏，的確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被稱一聲“帝丹校花”一點不錯。

不由得，柯南又想到了五條悟。那個一米九個子、長相帥氣、衣品也好，一看就是名門望族家大少爺的男人，哦對，他還會那個什麽咒術。

“……”他翻了個身。

那個男人還說月城理世輕了，那就證明他一定抱過不止一次。

“……”他又翻了個身。

他還知道月城理世的銀行卡密碼——這種東西是隨便都能知道的嗎？！

柯南又又又翻了個身，這次他朝著月城理世，而月城理世面朝天花板。

“理世姐姐，”柯南悄悄開口，“你睡了嗎？”

大約兩秒後，月城理世也柔聲道：“沒有哦，怎麽了嗎？”

“沒事。”柯南奶聲奶氣的搖了搖頭，“只是有點好奇，理世姐姐和五條哥哥是怎麽認識的？”

“欸？柯南君說六餅啊。”月城理世的語氣放松了點，“因為詛咒啦詛咒。你也知道，我的咒術沒什麽攻擊性，遇到厲害一點的詛咒就會很麻煩，是有一次六餅把我從詛咒手裏救出來，這樣認識的。”

柯南半月眼，這不就是英雄救美的老土劇情嗎。

“那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也沒有。算下來差不多有四年了？四年半了？”

嗯嗯，不算太久，但時間也不短了。

“這樣……，對了，那理世姐姐為什麽總叫五條哥哥‘六餅’？”

“柯南君猜猜看呢？”

“……該不會是麻將吧。”

“猜對！”月城理世這才翻過身，不再看天花板，而是朝向了柯南，“之前我們打牌，他和五條或者六餅，可惜六餅都在我這裏，最後我贏了，在那之後就喊他‘六餅’了。”

“……”柯南一時之間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倒是月城理世反問道：“柯南君對六餅很感興趣？”

“欸？不不，不是啦——就……條哥哥看起來對理世姐……理世姐姐……”

“嗯？”

“對理世姐姐很好啦！”

該死！

明明他想問五條悟是不是喜歡月城理世啊！

他到底在說什麽啊！

月城理世輕輕笑出了聲，道：“的確，畢竟我們也算是半個家人了啊。”

欸？

“家人？”柯南一下楞住了。

“嗯。我和六餅，還有惠惠子——你不認識，也是專攻咒術的少年——我們一起住過一段時間，就像家人一樣。”

“……”

住過，一段，時間。

原來是指這樣的“家人”嗎？

那他還和月城理世住過一段時間呢！

可結果呢？他還是“工藤君”“工藤同學”和“柯南君”，而五條悟是“六餅”，還有那個同齡少年，被月城理世親昵的稱呼為“惠惠子”。

柯南望著天花板，陷入了呆滯。

“我說，你們兩個是聊了一個通宵嗎？”

灰原叉著腰，站在病房中間像訓斥小孩子一樣看著柯南和月城理世。

她先把矛頭指向柯南：“江戶川，你就是這麽陪護病人的嗎？”

柯南難掩自己兩個烏黑的黑眼圈，心虛又理虧的辯解：“是陪護床不舒服。”

灰原冷哼一聲，轉頭看向月城理世，她頓了頓，估計是覺得喊“理世姐姐”沒有氣勢，喊“月城理世”又不合規矩，最後幹脆直接跳過了稱呼：“……還有你，你就是這麽當病人的嗎？”

月城理世摸了摸鼻子，還隱隱打了個呵欠。

天地良心，她和柯南昨晚真沒熬到很晚。聊完關於五條悟的事情，兩人就互相道了晚安，可她心裏又是工藤新一又是北川，亂七八糟的就是睡不著，誰知道柯南這小子竟然也熬了夜。

淩晨時分她好不容易瞇了一會兒，醒來時看向柯南，柯南也看向她，簡直就是兩個熊貓在對望，被早晨來查房的護士劈頭蓋臉一頓批評。

現在倒好，又要挨第二頓批評。

“好啦好啦，小哀，估計是醫院睡得不舒服。”阿笠博士在後面笑呵呵的打了圓場，趕忙把飯盒提出來，“來來，先吃早飯。”

灰原哀暗暗嘆了句“真是”，又朝柯南道：“江戶川，你出來一下。”

說完就離開了病房。

柯南一晚上沒睡，精神也不太好，後知後覺的跟了上去，還囑咐阿笠博士把飯涼一涼再給月城理世——她是貓舌頭，吃不成燙食。

月城理世若有所思地看著兩個小蘿蔔頭離開的背影。

她有種直覺，灰原叫柯南出去，應該是因為APTX-4869的事情。

事實證明，月城理世的直覺相當準確。

灰原把迷迷瞪瞪的柯南叫了出去，對方正打著呵欠，她就道：“我這兩天試了試，有原藥加上白幹，應該能制出半成品解藥。問題在於不知道半成品解藥的效果如何，你可以找個機會試試。”

柯南呵欠打到一半，淚花都還垂在眼角，整個人就楞在了原地：“欸？”

灰原補充道：“放心，不會有生命危險。”

柯南還是怔了兩秒，這才反應過來，激動的雙手握住灰原的肩膀：“你是說，我可以變回來了？！”

“但是時間不確定，可能是一小時，也可能是半天、一天、兩天，甚至更久，我無法預測。”

“可以！”柯南就差跳起來了，“一小時也行！制作它需要多久？什麽時候能做出來？”

“大概兩周多。”

兩個周。

柯南在心裏算了算。

兩個周後，正好是帝丹的校園祭。

“醫生！”柯南連忙拽住經過的醫生，就是他為月城理世做了手術，“請問病房裏的月城理世，她大概需要住院多久？”

“月城理世？”醫生翻了翻病歷本，“啊，那個槍傷患者啊，她手術很順利，如果正常恢覆的話，兩到三周就可以出院了。”

柯南心裏一動。

他上次變成工藤新一之後相當失禮卻也無可奈何的把月城理世拋在了車站，這件事他一直記在心裏。再加上此前月城理世還問他要不要去參加校園祭——

他想去。

他想把上次的匆匆而別，給彌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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